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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吗?”
傍晚的天文塔,风吹得正舒适,把初夏的闷热一扫而光。壮丽的河谷一如既往地在远方,西奥多却觉得今天它格外美丽。在黑压压的乌云下,一切都有着即将毁灭的美感。如果此刻谁在这里施个爆炸咒就好了,西奥多无端地想,死时还能看这般美丽的风景,一定是一种享受。
“你说,”德拉科没有好好梳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邓布利多和波特什么时候能回来?”
“谁知道呢?我们最好赶紧行动。”
特拉蒙塔娜用膝盖把还在挣扎的辻美幸摁在地上,后者上天文塔来是为了告诉邓布利多一件“重要的事”,可惜没有赶上。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站在特拉蒙塔娜旁边,头上罕见地戴了一个她说她母亲喜欢的菊苣花形状的发卡。她低着头,手捏成拳,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放辻小姐走吧,特拉蒙塔娜,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西奥多说。这应该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你这个——骗子!”辻美幸咬牙切齿道。西奥多看见德拉科皱起了眉。
“如果我是骗子,你会算到的。你的占卜一直很准。”西奥多没敢直视辻美幸的眼睛。他知道辻美幸算出来的他就是真实的他,但是现在再多说只会惹上麻烦。
辻美幸挣扎着站起来,拍掉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没关系,我会让李素知道。”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向旋转楼梯。
“她知道的,”西奥多以为自己会难过,话说出口的时候却释然了,“她什么都知道。”
李素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她只是从来不说罢了。正因如此,西奥多才会无比珍视。
“是吗?那我必须说——”辻美幸站住了,回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西奥多,“素素不怎么会看人。”
“她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西奥多的声音被风吞噬,辻美幸没有听见。她的身影消失后,西奥多又想起圣诞聚会时安东尼戈德斯坦说的那两个问题,还有所谓的自信和希望。他哪里有什么自信和希望?他明明是世界上最自卑最绝望的人。
“走吗?”特拉蒙塔娜又问了一次,“我们得抓紧时间。”
西奥多也打算走了,德拉科却还是搭着栏杆没有动。“阿斯托利亚,你回去吧,待在公共休息室别出来。”又是温和的语气。以往德拉科温和地说话时都是在算计,这次似乎没有,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阿斯托利亚回休息室。
“那你呢——你们呢?”阿斯托利亚抬起头。西奥多很久没有看到过她嘴角的梨涡了,就连修好消失柜的时候她也没有笑。不知道德拉科有没有愧悔。他毕竟不是那种“不谈恋爱就要死的人”,大概不会对阿斯托利亚抱有什么罪恶感。
德拉科捂住脸,“我当然是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他的声音捂在手中,无比的沉闷。
阿斯托利亚忽然几步冲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德拉科。西奥多自觉地退后了一点点。不知道她是否真心,也不知道她姐姐看到这一幕是否会发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德拉科。你多保重。”后面的话西奥多没有听清,他只看见德拉科浑身抖了一下。他应该是有愧悔的,他一定有,他也完蛋了。
阿斯托利亚也走了,天文塔上只剩下三个人。德拉科终于转过身来,眼睛里有快要溢出来的西奥多莫名并不讨厌的怯懦。
“胜利终将属于黑魔王。”特拉蒙塔娜说。
“是的。”德拉科眼里的怯懦消失了。
好吧,又到了暂时麻痹自己的时刻了,西奥多对自己说。他可以见到斐克达,不久之后也会见到父亲,这没什么不好——就算他根本不配。
无边的寒冷。
“西奥多,你要永远记住你是谁。就算不能反抗,也不要妥协,知道了吗?”
斐克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起自己那么久之前说的话。她自己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回荡,让她几乎看不清前路。她妥协了,西奥多也妥协了,拒绝妥协的人都死了。说那种话毫无意义。
斐克达想不到有一天霍格沃茨城堡的上空也会漂浮着黑魔标记,而那是她自己发射出去的。她紧紧握着自己的魔杖,手抖得厉害。
“走吧。”
西弗勒斯斯内普永远的黑衣随着他的脚步飘飞,似乎要飞进永不结束的黑夜里。也是很久之前的同一天,斐克达站在城堡大门口把那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告诉斯内普,那时她的裙摆也被风吹得很远。一年半过去了,她还剩多少时间呢?
斐克达又仰头望了一眼黑魔标记,绿色的骷髅仿佛也要吞噬她——那是她梦里的场景。空荡荡的走廊最适合热恋的情人,可惜她不再年轻了。
她调转目光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雷古勒斯。那只刺眼的戒指还留在他手上,他还在纪念着那些毫无意义的誓言。他们有多久没说话了?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斐克达记不清了。马尔福庄园终日的沉默里,时间流逝得格外快。最后那夜他们说了很多重话,但有一句斐克达是真心的。
她希望他们两个都死在十六年前。斐克达在罗齐尔庄园被活活烧死,雷古勒斯淹死在岩洞的湖里,那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苟活这十数年只是虚度时光,最后只能落得被对方折磨死的下场。
现在他们分开了,雷古勒斯就正常得令人难过。他的魔咒就像去年一切开始的那天割去梅拉克头颅时一样锋利又精准,可是他仁慈地没有杀死任何人。他为什么要心软?现在他明明可以做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因为他本来就是;他对所有人都那么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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