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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王辰也真倒霉。
ps最近孩子的事情经常出错,其实是因为我搬家的时候弄丢了一张孩子出生年月的表,真不好意思,这么多人这么多小孩我也有点记不住了--大家能帮我回忆一下就最好了。昨天小七的bug已经改了。
☆、283风雨
在所有人心里,船只航行,泰半都伴随着船舱的狭小与潮湿,甲板上的水腥味儿,甚至于说是处处可见的麻绳、木板……蕙娘往莱州去时,所坐船只已经不算太小了,遇到风浪,也还嫌十分颠簸摇晃,她虽然不曾多说什么,但灵敏的鼻子,也能捕捉到那股子特有的海水腥气,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嫌弃宜春号为她安排的船只,以蕙娘所知来说,这样能乘坐两三百人的海船,在沿海也算是拿得上台面的了——
当然,这在她见识到孙国公所居的旗舰以后,这点经历也就没什么好夸耀的了。这艘大宝船甲板上就共有四层,每一层都足以安置下上千名船员,还有甲板下一层客舱和数层货舱,看来只会比上头客舱还大。孙国公安排一侧走廊给她,根本是绰绰有余,这么大的楼船,仅仅是舰队的一部分而已,总要有一些兵丁分散到其余船只上去的,因此宝船上根本就没法住满。蕙娘也因此能享有了更多*,这倒是比她预料中的情况要好了不少。
还有那宽敞、整洁得让人误以为是在陆地上的甲板,船头那大得根本不像是船舵的长木料,甚至是那些隐约可见的瞭望口、炮口,以及船舱墙壁中镶嵌着的半透明贝类,都是那样地新鲜而神秘。蕙娘算是理解了权仲白为什么这么想随舰队远航,如果她是男儿身,看到这么一艘威严而沉稳的旗舰,她也会想要加入到它的航行中去。可以预见,在这样巨型的船只上,许多旅途中的烦恼,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蕙娘甚至还看到了一侧甲板上覆盖满了泥土,很明显,这是用来种菜的。
她是扮了男装上船的,贴身只带了桂皮一人服侍,这种情况,显然也出乎孙国公的意料,蕙娘下午上船,到了晚上,孙国公的一位姬妾便被指派来服侍蕙娘起居。——这又是一项新鲜的举措,因为长期远航,孙国公这样的高级军官,是可以带几个通房服侍的,蕙娘略一打听,便知道这些人都服过避子汤,她甚至还看到许多略低等的军官带了自己的家眷,还有一条载满了军妓的花船……这些事,军中人习以为常,外人又无由得知,她倒像是乡巴佬进城一般,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都想问个究竟。正好孙国公派来这位姨娘,是孙夫人身边心腹,也是陪嫁丫头出身,名唤小寒。也是识得看人眼色,口齿灵便的老成之辈,见蕙娘穿着男装,她便也改了男装,陪着蕙娘在二层甲板上逛了一圈,方指着远处零零星星的船只道,“这些不过是两成不到的船只,若是船只都到齐了,当可达到百艘以上,小一点的港口甚至停泊不下,听老爷说,这艘宝船甚至很难进港,只能在港外抛锚,由小船来运输补给。”
蕙娘并未隐藏自己的钦佩,因笑道,“许多事,在朝中计算着、谈论着的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知道好些老古板,觉得你们家老爷有点胡闹,再走西洋路也就罢了,还跑到泰西去,可是招惹了不少麻烦。也就是在这船上的时候,才觉得这样巨大的船舰,能远航到泰西一带,实在是了不起的创举。人力能造出如此宏伟的船只,真是令人感慨无极。”
小寒姨娘还未说话,身后脚步声传来,孙国公走近蕙娘,笑着对她抬了抬手,道,“不是我自夸,只要有风,这艘船走到哪里都不会沉。朝中确实有些反对的声音,我是恨不得能把他们都拉到船上来,一道航去泰西,看看泰西诸国对这艘船的反应。”
“这条船队,的确也是花出去金山银海,还是国公有先见之明,也带回了无数金银,否则,朝中的反对声浪,只怕还要更大一点。”蕙娘也不是怯场之辈,现在既然单身男装,上了宝船,她也没打算终日离群索居,和孙国公之间保持来往,还是很有必要的。“您到泰西走过一圈,觉得泰西的海军如何?”
孙国公现在并不掌握兵权,倒是可以畅所欲言,他顿了顿,道,“从前可能不如得多,毕竟我们封海许久。不过,自从皇上下令开海造船,短短十多年时间,海滨热闹非凡,我们的战舰也是迎头赶上。从凤佳、含沁和南海诸多舰队交火的情况来看,正面精锐对决,人数相等,如是我们主场,赢面能有六成吧。”
蕙娘不免惊道,“主场以逸待劳,还只有六成?”
“泰西那里征战频繁,都是打精了的老将,”孙国公长出一口气,“我上回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琢磨蒸汽轮船了,如果能够成功,他们跨洋作战的能力,会有很大的提升。那样来说,胜算可能还要再小一点。毕竟泰西那边在海上横行已有许久,对他们来说,往新大陆的迢远航行已是常事。”
这一次,大秦舰队是要试着从日本方向往新大陆过去,如果不行,再转道泰西,虽说船队巨大、补给能够承装得比较充分,但毕竟是一趟未知的旅途,孙国公谈起来,是有些忧虑的。蕙娘心底亦涌起一阵不忍:她知道民间有人走通过这条航线,甚至于焦勋就能提供一路上的星图,但对鸾台会来说,孙国公这支舰队也算是不能忽视,又无法掌控的军事力量。虽说不至于特地设计对付,但想要他们毫无理由地帮助孙国公,那也无异于天方夜谭。曾经,她也认可这样的逻辑,但现在身在宝船上,眼看着这广袤无垠的碧波中散落着的点点白帆,她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同舟共济之感,差些就要脱口而出,提示孙国公几句,虽然勉强忍住,但情绪也不禁有几分低沉,她轻声道,“毕竟是常年呆在京城,我也有些夜郎自大了,听仲白说,南洋泰西诸国,虽然不如大秦,但也不能小觑。原来,此言的确不假,我们这儿,蒸汽机、织布机还是个摆设呢,他们那里已经都用起来了。”
“虽说如此,但泰西那里,小国寡民,彼此互相仇视,根本就拧不起一股绳儿。”孙国公认真地瞅了蕙娘一眼,又含笑说,“上回我们过去的时候,宝船规模,已经使他们战战兢兢,船队停泊在地中海港口时,几乎全欧洲的探子都集中到了左近,虽然我们携带了大量瓷器,又贸易换走了许多金银,但竟无人敢打船队的主意。也可见这都是互有千秋的事,虽说妄自尊大并不明智,但妄自菲薄也是有些过分杞人忧天了。这几年来,南海平静了不少,不论是东印度公司还是西班牙、葡萄牙军船,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航进大秦海域,这也算是宝船西去的好处吧。”
大秦以外的事情,和大秦子民的距离毕竟太过遥远了,蕙娘从前也不曾留意过这些事,毕竟国外的政治风云,和她的生活终究没有太大的关系。此时听孙国公说起,只觉得耳目一新、兴致盎然,她笑着说,“确实,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说起来,今次过去新大陆,并不经过泰西,也不知如此巨大的花费,能否通过贸易弥补少许呢。”
“只怕是难。”孙国公摇了摇头,低声道,“也不知新大陆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上次我们过去时,战火几乎是一触即发,那里被宗主国压榨得十分惨烈。可说局势也十分复杂,这一次过去,就算当地没在打仗,也不会有太多财富可以交换的,那里虽然富饶,但盛产的却都是棉花、玉米等物,真要说金子,只有一些地方有金矿,但产量也不算多。”
他左右一望,见除了小寒、桂皮以外,上下左右都没有人迹,便压低了声音道,“我甚至怀疑,鲁王的那些人手,是否能在新大陆幸存下来。再怎么说,当地居民和宗主国也是同宗同源,他当时过去,不过是占了局面微妙的便宜,那些人,对泰西那边的小国来说也许是极其生猛的力量,但在新大陆那样广袤的土地上,并不算什么。”
若是鲁王已经自己败亡,那么这次远航即使没有什么可以放在台面上的成绩,孙国公也足以令皇上满意了。而皇上若没有后顾之忧,则很多政策也许都会发生改变,这一支花费巨大,又往往惹来朝中人非议的船队,也许就没了保留的必要。孙国公虽然是行伍出身,但并没有执掌重兵的经历,他的政治生涯,主要还是寄托在这支船队上,因此这番说话,说得是又喜又忧,蕙娘望了他一眼,终忍不住轻声道,“国公久居庙堂高位,也许并不知道……沿海一带,这几年来出海往新大陆去的船队很多,有不少船队,都是一去不回的……”
一去不回,大有可能是在半路折损,然而还有更大的可能,是经过泰西,绕去新大陆了。毕竟沿海一带人烟稠密,总有人营生不易,从前是往南洋走,可南洋现在有欧洲人,大秦海军又不会介入南洋事务,还不如索性走远一点,去那传说中什么物事都应有尽有的新大陆。
孙国公眉头一跳,他略带惊异地看了蕙娘一眼,半晌才笑道,“嘿嘿,都说女公子见识广博,巾帼不让须眉,孙某从前还不知道,如今方才佩服您的本事。朝中事也罢了,您在京城居住,如何连沿海的事,都知道得这样清楚?”
蕙娘笑道,“焦家毕竟还有些人脉,这种事,除了燕云卫以外,当地的父母官也会有所察觉的。”
“这种住民外迁的事,历朝历代都不稀罕。”孙国公倒并不以为意,他双眉上轩,背着手精神十足地道,“相信即使有人成功到达新大陆,这点力气,也不足以应对我们的火力。再说,这一次我等也是有备而来,和上回那样强弩之末的境况又不一样了,还可利用新大陆的□势……那位再次逃离的机会,不会太大的。”
蕙娘这会,又有点为鲁王担心了,她几乎有冲动,想劝孙国公养匪自重,对鲁王稍留一点生机,也免得兔死狗烹。但想到孙家在皇后病情一事上的做法,又放弃了希望:孙国公一回来,孙家立刻放弃皇后、太子,可见其为人与别不同,到底还是留有一丝方正。若是桂含沁在此,不用她提醒也许他都会这么安排,但在孙国公这种人跟前,说透了也徒然招惹他的轻视。
“虽说这有点妇人之仁。”她一边思忖着,一边婉转地道,“但说句实在话,山高水远,远航过去起码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我看,过去的人,许多是没打算再回来的了。真正惦记着要回来的,怕也只有那位吧,就是那位,现在是否还做此想,也是两说的事了。若能和部曲沟通,诛戮首恶,别人怎么说也是我们大秦子民……”
孙国公笑道,“女公子多虑了,我们这里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万多人,要想赶尽杀绝,哪有这么容易。能把那位和家属的人头带回来也就差不多了,说句实在话,皇上忌惮那位的名头,比忌惮他的力量要大得多。”
蕙娘成长起来的时候,鲁王已经就藩多年,她对他的事了解并不太多。此时听孙国公这么一说,也有些羞赧,冲孙侯露齿一笑,道,“却是我有点婆婆妈妈了。国公爷见谅。”
孙国公的目光,不禁被她的笑容吸引了过去,蕙娘能察觉到他的眼神,炽热地落到了她的脸上,这眼神对于有妇之夫来说,算得上是有几分放肆了……但这份忘形,也只是一瞬,孙国公清了清嗓子,笑道,“哪里,女公子菩萨心肠,令人钦佩。”
蕙娘不愿把自己的会意流露出来,免得日后孙国公有意回避,给她就近观测权族私兵动向带来不便,因也故作不知,随口敷衍了过去。两人又谈了谈日程安排,孙国公便告辞离去,留下小寒服侍蕙娘,到了晚间,送了丰盛一餐过来。蕙娘令小寒坐下同吃,小寒坚辞不过,便半推半就地在下首沾了半边屁股,饭食一入口,她眉头先一捺,又是一扬,方若无其事地对蕙娘介绍道,“这是方大厨的手艺,我们府里特地让他上船照看国公爷饮食。春华楼钟师傅的大徒弟……您应该也尝过他的几道招牌菜。”
蕙娘素喜春华楼清淡可口的风格,怎么吃不出来方大厨的手笔,见小寒如此表现,她心底多少也有数了:只怕非但用的是国公爷专用的厨师,连吃的都是国公爷专用的供应口粮吧,这米饭不说了,只说绿意茵茵的几道鲜蔬,在船上就不是这么方便吃到的……
男女间的事就是这样,如没察觉孙国公一瞬间的忘情,蕙娘此时也是受之不疑,毕竟权仲白对孙家的人情,是值得他们这么款待自己的。现在察觉到小寒对此安排都有几分诧异,她便不免要想:难道这是国公爷临时起意?看小寒表现,刚才国公爷那几眼,可能没有逃得过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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