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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衣服,阿奴又给沈枝枝挽了一个简单的流云髻,只在双耳处留了两缕发丝,并用银镀金嵌珠宝钿尾固定住后脑勺处的头发,同时又在发髻处戴上一朵珠花小簪和粉蓝色的绒花。
然后,又给她戴上两只白玉点翠耳环,方梳妆完毕。
沈枝枝向来喜欢简单的妆容发型,阿奴便琢磨了数十种满足她要求的搭配。
每一种既不会让人小瞧,也不会失了庄重。
沈枝枝看着镜子中的人,忍不住感叹:“我进府十多年了,你也跟了我十多年了。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梳头发的时候,扯得我头皮可疼了。我还说,这个小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听到这话,阿奴鼻子微微一酸:“哪里是不喜欢,分明就是喜欢得紧。”
那个时候,她在杂役房里干着粗活,在沈枝枝选丫鬟的时候,她点了她当贴身伺候的。
她从小在府中长大,除了力气,没有一技之长。
“姑娘……我什么都不会。”她那个时候小声地说。
结果她却握住她的手:“我也不会,我们一起学。”
就这样,她就跟了她这么多年。
不管沈枝枝对别人如何,在她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么毫不设防。
实际上,她为人并没有多机灵,如果不是沈枝枝,恐怕她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沈枝枝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我会给你找一个好归宿,不要像我一样……”
“夫人!”阿奴皱眉,对于这个话题,她不喜欢。
男人在她眼中,还没有一盆花重要呢。
沈枝枝见她如此,也就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
再说着下去,脾气温和的阿奴也会恼的。
然而她不说,阿奴却道:“夫人,阿奴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想做的,阿奴就陪着你。”
沈枝枝叹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再怎么也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
说着,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黯淡:“夫人……夫人……这两个字,困了我多少年了。”
见沈枝枝如此,阿奴心微微疼了起来:“夫人,你一直不告诉奴婢,那两年发生了什么。奴婢也从来不问。可是夫人,不管你是不是‘夫人’,在奴婢心中,你都是。”
“是呀,不嫁人,没遇到良人,我不会让你嫁的。”
沈枝枝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有些清幽。
如果有人能够探究一下她的眸子,就能发现,在那底下,是绝望。
一种足以凉透人心的绝望。
沈枝枝最后从梳妆匣子里面,拿出一根簪子,那是一根很普通的木头簪子,她紧紧握在手上。
“这是少主送给夫人的第一件生辰礼物。”
沈枝枝点了点头,语气温和,脸上表情却说不出的淡漠:“是呀,那个时候,我刚刚进府半年,不过是一个身份尊贵一点儿的小丫鬟而已。他亲自给我雕刻出这簪子。”
也是因为这簪子,她才决定,一生护着他。
她总觉得,他还是那个傻傻的少年,没有她护着,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的。
可是……
她将簪子重新放进匣子,合上之后,站起身,往花厅走去。
可是,她忘了。这世上,没有人是不变的。
哪怕你一直以为自己没变,实际上你也变了。
沈枝枝早就不会心痛了,对待那些男人,她只有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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