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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第2页）

杨坚听罢，十分满意：“嗯，说得对！”转而，再次向柳述指点道：“能者多劳，你不要推却！”柳述更是神采飞驰，朗朗地应了声“是”，欣然接受了皇命。杨坚沉浸在巨大的心悦之中，继续夸赞着：“业隆，皇后生前再三跟朕说，一定要重用你，她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现在是黄门侍郎吧，朕改任你为吏部尚书，帮朕主管政务，这可是六部尚书之首，仅次于仆射的要职啊！”

此言一出，柳述立即起身，郑重地行大礼叩拜：“臣叩谢陛下圣恩，一定尽心完成本职工作，不辜负陛下重托！”

杨坚笑呵呵地挥了挥手：“快起来吧！”有这样令人满意的女婿，他也为小女儿感到欣然。

柳述不徐不疾地应声后，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得意的傲然。回到座位之上，他又主动与皇帝聊着些建寺之事，期间，李敏只是偶尔迎合几句，拘谨之态始终未变。

又过了一会，外面有太监来通传陈贵人等候前来面圣，柳李二人自然识趣，也就主动请辞了。此时，陈沁一路迈着小碎步慢慢地走了进来，与李敏和柳述擦身而过，她下意识将头压得更低，心里很是抵触与人照面。直到走到皇帝近前，甚至也未挺直身子，只是弱弱地行了一礼。

杨坚因为心情不错，面对这个服侍过自己的女人，也很是关切，朗声问了句：“朕好像许久没见到你了，身子可大好了？”说着，上下打量她今日一身浅杏黄色的襦裙，极衬那白如凝脂的肌肤，又平添三分弱柳扶风的媚态，看得人很是眼前一亮。

陈沁见皇帝今日龙颜愉悦，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微安稳，有礼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妾之前怕自己的病情侵染龙体，这才一个多月没有到圣前服侍，如今身体已经痊愈，臣妾便一刻不待赶来了。”

杨坚听罢，翘着嘴角微微一笑，两弯日渐苍老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过来给朕揉揉肩吧，这坐久了，整个后背都是僵的。”

陈沁颔首应了一声，便牵起轻柔的长裙，小心翼翼地走到皇帝身边。之后，她双膝跪地，抬起手给皇帝揉拍肩膀。突然，杨坚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紧接着一把反手抓住陈沁的柔荑，直接拉到自己的脖颈深处：“这里，多按按这里。”

陈沁心底不由咯噔起来，更是下意识地哆嗦着，她还是不适应这种亲密的接触，但又不得不声如蚊鸣一般道了声“是”。

此后一些时日，也多是陈沁侍奉在圣侧。二月初的一天凌晨，杨坚于睡梦之中，突然四肢簌簌颤抖，如有被恶鬼缠身，表情扭曲痛苦的疾呼着：“伽罗，伽罗……”

当夜侍寝在侧的陈沁被这叫声陡然惊醒，她无比紧张地直起身子，面对依旧陷入梦魇中的皇帝，轻轻摇着他的身子唤道：“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眼下，皇帝满头淋漓大汗，他五官纠在一起，手脚发狂一般上下扑腾，骤然摸到陈沁瘦骨嶙峋的手后，便紧紧攥住，下一刻又是大喊一声“伽罗”，同时猛然睁开眼睛，胸口剧烈的喘着沉沉粗气。

陈沁见皇帝睁眼，这才敢抬手轻轻帮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同时小声又满含关切地问道：“陛下，是不是做噩梦了？”

杨坚渐渐回过神，这时才意识到身边之人已不是风雨相随的爱妻，便倏地松开了她的手。紧接着，皇帝一只手略微吃力撑着床坐起，似乎满是嫌弃的意味，他刻意背对着陈沁，忧愁地叹了口气：“你不是皇后，朕与你说了，你也不懂！”

陈沁听了这话，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失落，但更深的是心中涌出一片挥之不去的自卑感。就在她犹豫之时，杨坚已唤来宫人掌灯，陈沁见皇帝下了床朝衣架走去，赶忙跟着起身，想上前侍候。

杨坚却是自己动了手，向抹去额上残留的汗，然后利落地披上绵袍，扭过头没好气的对身后之人吩咐道：“朕睡不着，去偏殿看看文书，你不用跟着了，自己睡吧！”

身处这样微妙的气氛中，陈沁明显察觉到杨坚心事重重，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实在是不敢拂了皇帝的意，便弱弱地应承了一声，目送皇帝走出门外。

在掌灯宫婢的引路下，杨坚来到外殿，前前后后又有值夜之人加了炉火，送来热水和酪浆。皇帝的心绪颇不宁静，先是攥着一盏瓷杯晃了晃，却又骤然将那小杯叩在桌案之上。静夜之中，清脆的声音却是格外刺耳，如一把无形的刀，直直扎入了皇帝躁动的心房。

一时间，杨坚觉得好累，他就呆呆地坐在那，脑海中闪过许多人的影像，庞晃、郑译、刘昉、卢贲、元谐、王谊、李德林、高颎、虞庆则……这些不同时期出现在自己身边，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一个一个在他的人生中来来往往，老皇帝不由感慨时光荏苒，岁月无情……

良久后，这个疲乏的老人才慢慢抽回神思，他着实无心睡眠，便让宫人取来昨日整理好的地方公文。兴致兴味索然地伸出手，随意翻开最上面的一册，刚刚细看一眼，登时整个人脑子一阵嗡鸣，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原州总管、比阳县公庞晃卒于任上。

下一刻，杨坚感觉身体里像是灌进一股寒冰，凉气翻江倒海一般的升腾着，鼻子也酸楚难忍，但想哭又哭不出来，只是心里莫名犯堵。他握紧拳头，发泄着叹了几声气后，才自言自语道：“元显兄，你是不是还在怪朕没有让你升迁啊……不过，你能够善终，已经很难得了，这也算因祸得福啊……”话匣子一开，便再也收不回去了，这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又独孤地碎碎念了许多闲话。最终，眼睫微颤，双目之中泪光闪耀。

之后将近一个月，年过五旬的皇帝一直为庞晃废朝，经过反复挑选，终做了最满意的抉择，赐其谥号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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